翻轉森林

森林治理新思維

400多年前葡萄牙水手看到的台灣是林鬱蔥蔥的美麗島嶼；400年多後，已故導演齊柏林的「看見台灣」，拍下的卻是一片片裸露的大地傷痕。這就是400年來，在台灣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管理山林的「成績單」。

全球每年約有730萬公頃的森林消失，對比近年平均人口增加速度: 每年8000萬人，相當於每增加一人，就有0.1公頃(300坪)的森林消失。

人類是森林的終結者?

我們要翻轉成為……

「人口增加，森林卻不會減少」的未來。

如上圖所示，在一萬年前歐亞大陸接續發生農業革命後，人口爆炸性成長，人與森林的關係也出現變化，我們稱之為從「人與森林的時代」過渡到「人的森林的時代」。

「人與森林時代」: 就像「貓與狗/我與同學」一樣，兩個主詞互為主體、各自發展；「人的森林時代」: 人口與技術的增長，讓人類有了「用盡」森林資源的能力，人跟森林的關係從量變到質變，人類主導森林的時代來臨。

人的森林時代人類需要「自我克制」

古人已經意識到保留森林資源的重要性，如:

孟子(前372年－前289年):斧斤以時入山林，材木不可勝用也。
沈括( 1031年－1095年):延境內有石油……生於水際，沙石與泉水相雜，惘惘而出，土人以雉尾之，用採入缶中。頗似淳漆，然(燃)之如麻，但煙甚濃……試掃其煤以為墨，黑光如漆，松墨不及也。此物後必大行於世，自余始為之。蓋石油至多，生於地中無窮，不若松木有時而竭。(沈括在中國早期科普書籍--《夢溪筆談》中提到可以用石油替代木材作為燃料，以避免過度砍伐森林，當然沈括並未預料到石油也存在其他環境問題。)

誰來治理森林?

在現代主權國家中，森林由各國政府治理，但仍然存在一些特例，例如:

1)沒有政府的森林: 2017年地質學家在南極發現2.8億年歷史的樹木化石，推測當時在這裏有一片森林。當然這不是真正的森林，南極也不屬於任何政府，而是依據「南極條約體系」(Antarctic Treaty System)維持「和平與科學的自然保護區」。這片沒有政府的地下森林未來的命運，非常值得我們關注。

2)兩個以上政府治理的森林: 1774年到1832年間，美國有許多印地安「獨立國」，和美國簽訂條約確定邊界，條約形式就跟美國和英國簽訂的停戰條約一樣，是國對國的層級。美國人要通過部落的土地必須要有護照。直要1871年之後，美國才不再承認個別部落是獨立國家。(當時總統是尤利西斯·辛普森·格蘭特(Ulysses S. Grant))但是美國原住民與美國政府之間仍然存在著獨特的法律和政治關係。有鑑於原住民部落往往靠近林務局管理的土地，1990美國訂有「國家印地安森林資源管理法」(National Indian Forest Resources Management Act)，規定印地安森林的管理與開發必須在永續發展的原則下進行，並得到部落的參與。

圖片來源: http://treatiesmatter.org

森林治理的困境

單一政府管理的森林則是通例，但普遍的困境是: (1)人力不足；(2)承載多方利益，環境往往居弱勢；(3)森林沒有國際公約，目前只有無拘束力的「森林原則」(Forest Principles)。

由於多數林地地廣人稀，且兼具調節水資源、防災、經濟、固碳、維持生態等多重功能，為了更彈性的結合森林與人的關係，國際趨勢朝向「地方分權治理」發展。例如日本在1995年制定「地方分權推進法」後，地方的森林政策主體性受到強化。在2000年後陸續有長野縣知事提出「去水庫化」宣言；歌山/三重縣知事提倡「林業綠色工作」；以高知縣為首的「森林環境稅」更是被多個縣市效法，由居民自己出錢管理森林，經費用途也說得清清楚楚，有防災目的(清理高齡樹木、防範土石流)；經濟目的(規劃造林基地)；文化目的(幼稚園改造為木製裝潢)等。

台灣森林治理的歷史與現狀

歷史上大約可分為三個階段:

1) 清朝「畫界封山」；
2) 日據時代~1980年代之前—近百年的大規模資源開採；
3) 1980年代~現在: 因為經濟全球化，木材改由東南亞進口，1992年政府修訂《臺灣森林經營管理方案》，全面禁伐天然林，林業發展停滯。

現在的課題: 違法侵占國有林地問題嚴重。據林務局估計，85,847公頃國有林地中，有逾10,000公頃被違法占用。高山農作、民宿、道路遍布山區，最終成為齊柏林導演鏡頭下土石崩塌、國土破碎的畫面。

翻轉台灣森林治理的新思維

「克制」很重要，原則是: 一部分不管（利用），一部分少管（利用），一部分好好管（利用）。

1) 不管: 保留台灣的「荒野」很重要。全台3000公尺以上的高山有268座，但道路開發也隨之而上，幾乎到了無遠弗屆的程度。這些道路讓高山作物、民宿、山老鼠的觸角蔓延到深山之中，反而是政府沒有足夠人手管理、在山中疲於奔命。因此一定高度以上的山區應該保留為台灣的「荒野」，成為代表台灣的「無路森林」: 不拉水電、不開路，人車難以抵達，在這一片區域的大自然將回歸「主體」地位，而不是任何人的「所有物」，只有真正有冒險精神的探險家才能抵達，當然救援費也會出奇的貴。

2) 少管: 集水區、自然保留區、1500公尺以上山區，盡量減少開發、盡可能接近不要開發。

3) 好好管: 部分地區應發展林業。森林資源豐富的台灣，木材自給率竟然不到3%，其他97%仰賴進口，其中很大部分來自非法砍伐熱帶雨林，身為地球村的一份子，這並不是負責任的作法。木材是台灣最豐富的可再生資源，可以做為建材、燃料、布料、紙漿、各種器具，放任這些天然資源不用，而大量使用鋼筋水泥、化石燃料、化工製品，反而對環境造成更大的負擔，失去經濟價值的林地，也更容易被重劃為其他用途，進一步導致森林面積縮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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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行人：謝英士主編：高思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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