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洋中的一滴水

中國大陸森林法最新修訂考察

中國大陸森林法背景

中國大陸森林法於1984年通過，2019年底進行第二次大幅修正，從49條增加到84條，並於今年7月1日施行。

根據2019年3月中國國家林業和草原局(林草局)發布的「第9次森林資源概況」，中國森林面積 2.20 億公頃，森林覆蓋率 22.96%，森林蓄積175.60 億立方公尺。森林植被總生物量 188.02 億噸，總碳儲量 91.86 億噸。

21世紀的頭20年，中國大陸的森林政策以達成「2020年相較於2005年增加森林面積4000萬公頃」為主要目標。這項目標的背景來自1998年長江、松花江流域發生重大洪水災害，導致數千人罹難，數百萬人流離失所，促使中國政府在2000年推動簡稱「天保工程」的天然林資源保護工程，被認為是中國林業政策從從木材生產轉向生態建設的標誌。

根據中國林草局去年8月記者會發布的訊息，天保工程到2018年底投入資金4000億人民幣，建立比較完備的森林保護體系，協助100萬伐木工轉職，並於2016年完全禁止天然林的砍伐。

其成果是: 加速天然林資源恢復、森林蓄水保土能力增強、野生動物棲地環境改善、森林碳匯能力大幅提升。除了天保工程外，1999-2020的退耕還林還草工程、三北防護林體系建設工程，退耕還林工程，長江、珠江流域及農田防護林體系建設工程，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等，都是中國近年主要森林政策。

森林固碳方面，中國大陸排碳量世界第一，佔全球人為排放的28%，今年9月習近平宣布中國目標在2060年實現碳中和(net zero)，並在2030年以前達到碳排放的峰值。此一消息令國際震撼，也好奇中國將如何達成這項野心勃勃的目標。包括淘汰燃煤的時間表是否能加速、非石化能源(再生能源、核能、生質能)配比的調整、建立全國性碳交易制度等，被認為是中國邁向零碳之路的重要方案。

其中森林的碳匯庫角色被關注。由英國愛丁堡大學與中國科學院組成的團隊估計，中國陸地碳匯相當於全境人為排碳量的45%。10月份自然雜誌刊登該研究團隊關於中國森林對碳匯庫影響的研究，指出過去10-15年間中國大陸森林面積增加4萬到44萬公頃，相當於數十億棵樹。研究提供了2009年至2016年間，從中國6個網站測得的大氣中二氧化碳的摩爾分數的資料，其中還有利用碳衛星遙感技術測量的植被土壤資料。研究結果反映了中國陸地森林碳匯過去被低估了。

中國從2020進入天然林保護工程的第二階段，預計進一步增加天然林面積，並提高天然林的單位蓄積量30%。因此今年實施的森林法修正，可以說有承先啟後的意義。據中國媒體評析，本次修法有加強權屬保護、強調森林分類經營、將森林資源保護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、強化資源保護、提高執法效能等特色。

簡評

出於政治體制的差異，我們對中國大陸森林法在整體環境法治的地位理解有限，故本文僅就閱讀新版森林法後的一些想法羅列，特別是與我國森林法之比較對照，以供參考。

1.關於森林國有原則: 中國森林法與我國森林法均規定「森林國有原則」，雖然在程度上台灣允許例外(目前只有6.5%非國有林)，而中國大陸土地100%國有，但在私有財產權受憲法保障的台灣，應對於森林國有原則有所檢討，且認為森林國有更能保護森林環境的想法，在實證經驗上得不到支持。

2.中國森林法對於森林多樣價值的描述更明確。如第28條提及森林功能包括「森林蓄水保土、調節氣候、改善環境、維護生物多樣性和提供林產品等」，而在我國森林法第1條僅規定「發揮森林公益及經濟效用」。

3.中國大陸森林法更重視森林資源的價值。例如在第27條將森林調查監測制度入法，第69條規定審計機關應對森林資源進行審計，主管機關對於破壞森林者的求償不限於木材價值，而及於生態環境損害。

4.中國森林法更明確的指出在林地中如有採礦、工程需求時如何調和。包括「不佔或少佔林地原則」、「佔地單位繳納森林植被恢復費」、「林業機關有異地造林的義務」(見中國森林法第38條)

5.中國森林法對於造林綠化的規定及於城市森林。(第42條)

6.中國森林法對於盜伐林木的罰則並不包括自由刑(入獄)，而是限期補種數倍的樹木，並處以林木價值數倍的罰款。相較於我國森林法對於森林竊盜規定「竊取森林主、副產物……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，……併科罰金。」所謂森林主副產物包山包海，不但有違罪刑法定原則，也無法反映所欲保護的生態法益。

7.中國森林法對於森林的定義更為細緻:（一）森林，包括喬木林、竹林和國家特別規定的灌木林。按照用途可以分為防護林、特種用途林、用材林、經濟林和能源林。（二）林木，包括樹木和竹子。（三）林地，是指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規劃確定的用於發展林業的土地。包括鬱閉度0.2以上的喬木林地以及竹林地、灌木林地、疏林地、採伐跡地、火燒跡地、未成林造林地、苗圃地等。(對比我國規定為「森林係指林地及其群生竹、木之總稱。」過於抽象。)

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全文
https://www.6laws.net/6law/law-gb/%E4%B8%AD%E8%8F%AF%E4%BA%BA%E6%B0%91%E5%85%B1%E5%92%8C%E5%9C%8B%E6%A3%AE%E6%9E%97%E6%B3%95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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